从北京科大曹老师处得知您走了,心突然紧紧地收缩起来,一再自言自语:“这不可能,这不是真的……”,手指颤抖打字,急切想知道怎么回事,可是曹老师没能及时回复我。于是又联系铁昱小弟,证实那是真的,整个人都接受不了,又赶快上网搜索,也没见到报道。当晚彻底失眠了,登录许久没用的QQ,找到王老师的QQ空间,去阅读他的每一篇文章,去体会他的所思所想……来来回回地看,他在电脑前写这些文字的画面就涌现出来,感觉就像跟我面对面聊天似的。想起王雨教授的点点滴滴,辗转反侧,彻夜未眠……
我认识王老师是源于北科大的曹老师,当时我们单位希望科研人员出去访问交流学习,曹老师就推荐我到王老师课题组访问,就这样,我们结下了这亦师亦友的缘分。经过来回几次邮件沟通,王老师从香港发来了一封厚厚的信,里面有详细的手续材料样板,还有他亲笔写的一封信,附注了办理签证的各种注意事项和流程。这让我非常感动。我上网查询王雨老师的资料,给我印象最深的是在他课题组主页上的头像,感觉是自画素描,面带微笑,标志性的方框眼镜,两手环抱胸前,透出无比的自信和豁达。我当时就在想,这是怎样的一个教授呢?感觉上还有点孩子气、顽皮,但又显得睿智。
经过单位复杂漫长的审查,我终于在2011年11月成行到达香港。按照王老师提供的乘车路线,我顺利到达了红磡火车站。令我感动的是,王老师居然派了两位学生来接我,并协助我当天租好房子安顿好。第二天,我们第一次见面,让我很惊讶,我没想到一个教授的办公室那么小,堆满了书籍和文献资料,我进去时就需要找路才可以坐到椅子上。王老师略显尴尬,但也没解释,就是笑着说,有点乱哈。然后就问我安顿好没,会不会不习惯,刚来缺港币就找他要。他还真慷慨解囊,说道,估计你们不知道香港这儿租房要先交三个月的租金,先拿着应急,发了薪水再还我就OK了。我被彻底感动到了。这可是我们第一次见面,之前除了邮件连电话都没聊过。
跟王老师一起工作其实是很惬意的。我不是来读学位,压力不太大。王老师简单了解我的研究背景之后,就问了一些深层次的问题。每当我讲到自己以前研究发现的现象时,他就会问现象背后的物理是什么?每当我提出一个想法,他就会问这样的研究能给出什么新的物理认识?这让我感觉有些汗颜,因为我们之前的工作主要还是注重工程应用,对材料研究更多考虑其性能,关注点也就是怎么测试表征。但王老师却更希望我理解本质,思考物理的深层次问题。
王老师为人慷慨大方,常常请我们喝茶吃饭,都是自掏腰包的,就像张凯老师说的一样,每次都很有意思。王老师对课题组的管理相当松,有一次我跟他聊起这件事情,建议管严一点,不然会偷懒,他却笑笑说,能干的人总会自我约束的,总会出成绩的。这凸现出王老师的宽容豁达。
我在香港原定访问期限是半年,在到期前他又给我办理了延期三个月的offer。在总共9个月的时间里,我不记得他周六休息过,但他对我们的要求是周六是否要来,自己决定。有一段时间我感觉到他的焦虑,我们俩就在中间休息时下楼绕校园走一圈,我们边走边聊,说最近的工作和最新的想法。但他从不问我以前的工作,就是谈一些最近的研究热点,一起讨论可以做什么,一起聊内地的合作情况等等。
在我访问期间,我牵头促成王老师到我单位访问。我与陈王丽华老师一起邀请他到我单位做了一个精彩的学术报告。访问期间,我们一起去西岭雪山旅行。那天晚上我们一起取诸怀抱,促膝长谈,聊了很多人生中的困惑,也能感受到他心中渴望成就一番事业的热情。那一次才知道,王老师15岁考上清华大学,天资极高!我想这样的人才一定有远大抱负。我最佩服的是王老师的才气,他思维极其活跃,文学素养非我等常人可及,对历史、地理、文学等都有自己独特的解读和认知。
2012年8月底我结束访问,王老师给我践行,他当时显得很平静,他似乎经历太多这样的时刻。我陪我畅谈社会人生,祝我以后工作顺利。
回来后我们继续合作,铁昱小弟也来我这儿短期访问了一段时间,我和王老师一直在探讨继续合作的事情。我也一直想邀请他来访问,可惜我这儿有诸多限制,一直没能办成。后来有一次王老师告诉我他要到重庆大学交流,问我能不能到重庆一叙?我当然很想去。于是我们在重庆再次相聚。晚上我们俩单独出去吃烧烤,这次他认真地跟我说想回大陆发展,问我有什么建议?这次长聊已经透露出南昌大学的信息,他也讲了自己的想法和规划,感觉他已经有了一揽子的想法。
后来联系中知道他已经确定回来做院长了,在QQ空间里广招人才,大谈自己的抱负和人才观。看着他干得这么好,还真没想到他会这么累!今年3月,我给他打电话想请他来给我学生答辩做主席,他爽快答应了。结果因为他的香港身份没能成行,我给他打电话道歉时,王老师非常理解,说欢迎我去南昌大学。没想到这次电话居然是我们的最后一次通话。本来近期准备策划一个会议,想邀请他来,结果还没来得及说,他就这样累倒了…
王老师,您这样不声不响地离开,真是让人意外、不可接受…这一段时间,一旦闲下来我就会回想我们一起聊天、一起散步、一起旅行的时光…我做工作、带学生都会不由自主地问有没有新的物理认识?现象背后的物理原理是什么?您的一言一行将一直影响着我……